【一年生/KA】八世大桥的一场梦
【KA】八世大桥的一场梦
寂静的夜晚，房间里充斥了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，预示着这又是一个无眠的周末。
Arthit已经对着手提电脑加班了整整四个小时，手边只喝了一小半的粉红冻奶都已经不再冻了……他迫切地想要完成手头的工作，这样明天就可以安心地回去学校，而不必带着沉重的资料和手提电脑。
终于到收尾阶段，Arthit长吁一口气，这才想到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显示。
啊，已经1点多了啊……
人总是在离终点越接近的时刻越容易懈怠。Arthit突然感到倦意袭来，眼皮一阵打架。他猛地甩甩头，拿起手边的粉红冻奶喝了两口，除了被不再冻的甜腻口感腻得皱了下眉头以外，并没有任何提神醒脑作用……
早知道就买冰咖啡了……Arthit这么想着，思绪有一秒钟的凝滞，连带着困倦也稍稍退去。
他垂着脑袋，又呆呆地喝了两口手上的粉色饮料，涣散的目光从疲倦慢慢变成沉思。
很奇怪，明明那么晚了，倒头就可以睡过去的时刻，一旦有个触动心灵的念头闪过脑际，就会被这个念头死死缠住，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摆脱。
他的思绪就随着“早知道就买冰咖啡了”这个念头越飘越远，一路飘去了两年前，那个红色主题的婚礼……
两年前的那个夜晚，对Arthit来说，除了与Kongphop有关的一些事，其他都已经渐渐模糊了……不是婚礼不够温馨美好，而是自己当时的心一直悬在别的事上，现在回想起来，只记得那是一个红色主题的婚礼，大家都穿戴着或多或少有红色元素的服饰——会记得这个也是因为，当时的自己没话找话说提到了它，后来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特别的蠢。
“Arthit学长，你可以不用这样，因为……这样会让我误以为我还有希望。”
Arthit清楚记得那个笨蛋当时是这么说的，眼里满满的失落和委屈，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开了。Arthit想要再叫住他，可是叫住他要再说什么呢？……一瞬的迟疑，那个失落的背影已经躲进了热闹的人群，而自己也被同学拉去别的地方了。
0206学号和0062学号的同学自动分成了两群，距离不远也不近。大脑稍微放空一点，就可以忘记彼此的存在。
台上的新郎新娘正在甜蜜地回忆一路的相知相爱，Arthit听得若有所思。
忽然Plame怪叫了一声：“咦，你是在掉眼泪吗，Bright？”
Arthit一抬头，只见刚抹完眼睛的Bright露出一贯痞痞的笑脸：“有东西掉眼睛里了哈。”
“哦，是吗？”众人嘻嘻哈哈一笑而过。
Arthit也跟着笑了笑。Bright这家伙，平时总是笑嘻嘻的没个正经，其实也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呢。
婚礼终于进入尾声，观礼的亲朋好友陆续散去。Arthit想要再次从人群里把那个刻意减少存在感的身影揪出来，却怎么也找不到了。
“Arthit，你在找谁呢？”Not看见了朋友急切搜寻的目光。
“呃……”Arthit顿了顿，看了眼自己的朋友们，突然发现了什么，“咦，Bright呢？”
Plame凑上来抢着回答，故作神秘地说：“那小子有情况~我们不用等他了，走吧。”
“呃那个……”Arthit本来想找个说辞，但是急切的心情已经容不得他再多做迟疑了，“你们先走吧，我也有事。”他说着就冲出了大门。
他不会已经打车走了吧？……Arthit在门口没看到人，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。
这时，他忽然看见不远处停靠着一辆车，车前站着Bright和Berm，与Kongphop同学号的女孩。Arthit想起来，Kongphop来的时候就是和Berm一起的，也许问她她会知道？
顾不得唐突了，Arthit挂断电话，叫了声“Bright”就跑过去。
两个本来氛围暧昧的青年男女因为Arthit的打断，多少有些难为情，连Bright都有些羞涩起来。
“怎么了，兄弟？我跟Not他们说过了，让你们先走啊~”
Arthit却没理睬他，转而问他身边的女生：“呃不好意思，Berm，问下……Kongphop走了吗，你有看到他吗？”
Berm点点头说：“嗯，他已经走了。本来我打算送他回去的，不过……”她说着嗔怪地看了眼Bright。
Bright连忙帮着解释：“可是他说肚子饿了，想去吃点夜宵，就自己走了，哈~Arthit，你快去找找学弟，帮我请他吃夜宵吧……”说着，凑近Arthit，压低声音，“帮我跟学弟说对不住啦！”
Arthit眨眨眼睛，迅速理了理眼前的状况……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，他只想知道——
“那他往哪里去了？”
根据Bright他们指点的方向，Arthit几乎一路小跑地找过去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总觉得，错过了今晚，将错过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……Arthit焦急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找到他要跟他说什么呢……如果他又那样走开，自己该怎么办？
拉住他？……然后呢？
Arthit的人生经历中，还没有过这样的经验，面对一个自己有好感却还不知道算不算喜欢的人，应该如何去应对……如果自己不知所谓的接近，只是让对方更难过，那不是成了一种伤害？他无论如何也没想伤害Kongphop啊。
Arthit的脚步并没有因为那些胡思乱想而半分犹疑，等他找到Bright所说的大排档时，那里只零零落落地坐了三四桌人，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想找的人不在那里。
原本被凌乱思绪充满了的身心突然空落落的，僵在清冷的街道旁。
他已经走了啊……或者，并没有停留过吧。
Arthit这么想着，咬了咬嘴唇，这才留意到自己微微地喘着气，跑了一路还是有点累的。
他放慢脚步，慢慢地从大排档门口走过，目光再仔细扫了一遍每个客人，再次确定，Kongphop并不在其中。
还以为能逮住他呢，然后坐下来叫个肉丸细粉什么的……我还要帮Bright说抱歉呢，那小子看样子要脱单了，我这个做朋友的特来帮他请客赔罪……不不，不是因为他，是我想要请你。我知道你喜欢吃肉丸，我可以把自己那份也给你……
Arthit看着一张空桌子，愣愣地发呆，仿佛眼前正在上演自己预想的画面。
“帅哥，要吃什么吗，先坐下吧！”
Arthit听到店家的招揽回过神，忙摆摆手，说：“哦不了，谢谢。”
这时，身后响起几声刺耳的车喇叭，Arthit回过头一看，是他的朋友们。
Not摇下车窗，探出头喊：“Arthit，你怎么还在这里，快上车吧。”
车上还有Plame和Tuta。不知道为什么，看到朋友们的一瞬间，Arthit突然鼻子一酸，不知道哪来的委屈冲上了眼眶。
算了……明天再说吧。
Arthit冲朋友点点头，走过去坐到了车后座。
“咦，Arthit，你怎么也眼睛红红的？”同坐后排的Plame调侃地说道，“跟Bright一样，也被学长的婚礼感动得想起初恋时光了？”
“呵呵。”Arthit冲他干笑两声，“我只是有点困了……我先睡会儿。”他说着就闭起了眼睛。
如果一切只是个梦，所有让人心烦意乱的事都没有发生就好了，等睁开眼睛时，Kongphop还像以前一样，让自己又生气又挂心的那个样子……那样，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思索自己的心情，在一切变得糟糕以前，做出正确的决定。
Arthit一路闭眼，当然丝毫没有睡意。忽然他听到坐在前排的Tuta叫道：“咦，那个不是学弟Kongphop吗？”
Arthit像触电似地全身一震，猛地睁开眼，向车窗外看去——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他们的车开上了宏伟气魄的拉玛八世大桥。
夜色中，八世大桥显得孤独又波澜壮阔，似乎把世间所有纷纷扰扰都融进了她无声的威严当中。
Arthit一眼就看见那个怅然的身影。浩瀚无垠的黑夜、宛若黑夜之依托的八世大桥之间，他却可以一眼找到心里所想的那个人。
Kongphop就那样缓缓地走着，不知道已经这样走了多久。他不累吗？他还要这样走多久……Arthit的心为他的身影牵动着。
其实一切只是发生在几秒钟间，车子早已经开出老远，把那个人远远地甩在车后了。Arthit的姿势也早变成扭过头向车后方望去，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，他已经离得很远了。
“Not……”Arthit仍旧保持那个回头看的姿势，虽然他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。
“嗯？”驾驶座的朋友应了一声。
“可不可以前面停下车？”
“可以啊。”Not干脆地回答他。事实上，他刚才就问了Arthit，要不要停下车把学弟接上，但他这位朋友不知道出什么神，根本没在听。
Arthit一下车就往回跑，留下车上的朋友们一头雾水。
因为车子已经开出挺远，Arthit跑了好一会儿才跑到刚才见到Kongphop的地方。
可是那里并没有任何人。
他明明一路跑过来的，就算有小猫小狗经过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，为什么这么大一个人，他会找不到呢？！
Arthit紧紧攥着拳头，整个人都微微发抖起来，他已经这样找了一晚上了。
一阵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来，吹红了Arthit的眼睛。他紧咬着牙关，死死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，不让哽噎的声音从喉咙间跑出来。
宽阔空旷的大桥上，不多的车子来往飞驰，引擎的轰鸣声让此时此刻的Arthit几乎有种被遗弃的错觉……为什么自己会认为，如此任性坏脾气的自己可以让那个人一直等待？为什么自己会认为，不管自己走多远，要去向哪里，那个人都一定会跟随着自己，无论天涯还是海角都陪在自己身边？为什么自己会认为，如果能回到两个人还是学长与学弟的关系就好了？为什么自己会认为……自己对他并不是喜欢……
……这痛苦的感觉让他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情，可是这心情越明晰，只是令此刻的他越痛苦。
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，也许，就再也抓不到了……
可是……我只想见见你啊，Kongphop。
Arthit就这样孤孤单单地站在桥头，来回张望，来回踱步，他的心也随着夜风越来越凉，沉入了静谧的夜色。
“好想见到你啊，Kong……”
低声的呢喃无意识地出自自己的口中，却一下震醒了睡梦中的Arthit自己。
眼前是已经自动进入省电模式的电脑，窗外透进来一点点清凉的晨曦。Arthit赶紧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，是清晨五点十分。他就这么在趴在书桌上睡到现在。
本来这个时间距离他生理时钟的起床点还有起码五个小时，星期六的话还要再加一个小时。可是刚刚从一个十分不开心的梦里惊醒，他一时间睡意全无，整个人都沉浸在那个让人难受的梦里。他怔怔地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红色手链半天回不过神，这手链上仿佛还残留了某个感恩活动夜晚幸福的味道，提醒他，刚刚那确实只是一个无聊而且可怕的梦。他长吁了口气后，又恶狠狠地想：可恶，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？
……
他甩了甩头，又清醒了几分，也找到了症结所在——
一定是太久没见面了……
……Kongphop，我好想见你啊。
清晨七点。
远在学校忙碌了一周，终于有机会享受假日时光的新教头Kongphop却早早地醒了。
从两天前他就开始打一个主意，周六一大早坐长途车去找他的Arthit学长。不知道Arthit学长会对他的到来做何反应，也许是故作淡定，又或者是劈头盖脸训自己一通，不过不管怎么样，他知道，Arthit学长一定也想见到自己。只要自己不去打扰Arthit学长的工作，他不会赶自己走吧……Kongphop这么想着，心里又起了一丝不安。
要不先发条讯息跟Arthit学长说一声？
……不行！Arthit学长周六不睡到十点十一点是不会起床的，万一被自己的讯息吵醒了，一定会不高兴了。Kongphop坐在床上抓着手机犯愁中，脚边是他收拾了一晚上的旅行袋。
就在这时，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。Kongphop怀疑地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，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敲自己的门？如果学长还住在对面的时候倒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，可现在……
就在Kongphop以为自己大概幻听的时候，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，来电显示赫然写着“暖暖”，他差点没手机砸地上。
“Arthit学长！”Kongphop接电话的时候已经一下跳了起来。
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懒懒的沙哑声音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：“快开门！”
“嗯！”Kongphop一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，但行动快过大脑，他一个箭步就冲到门前，打开保险锁，再打开门。
面前站着皱了眉头两眼凶光瞪着自己的Arthit学长，一手提着一个大旅行袋，一手抓着一颗钥匙……因为从里面上了锁，而变得没有作用的钥匙。
“我没想到Arthit学长会来……”Kongphop赶紧解释。见对方半天没反应，Kongphop有些惴惴不安，他赶紧接过Arthit手里的旅行袋，然后拉着Arthit的手带进屋里，关上了门。
刚刚还在为突然出现在学长面前会不会给他带去困扰而烦恼，结果现在Arthit学长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。还是……清晨七点钟？天呐，他的Arthit学长竟然五六点钟就起床……就为了来见自己吗？！
Kongphop一时激动得不能言语，直直地看着Arthit，半天没有说话。
Arthit被他拉着手，却半天没听到动静，他强打起精神打量了一眼大清早穿得整整齐齐的Kongphop，问：“干嘛？你今天要有什么安排的话就去好了，不用管我。”他这么说着的时候，脸上的凶神恶煞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，没有打理过的头发也跟他的人一样倦懒地耷拉着，刘海下一双吃力眯着的眼睛仿佛随时要闭拢。
“我什么安排也没有，本来想去见Arthit学长的……但没想到Arthit学长会过来，我真是……好感动啊。”Kongphop一张臂把Arthit拥入怀中，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的肩窝，稍稍掩饰一下微红的眼眶。
Kongphop温柔的声音更像催眠剂，让Arthit仅存的一点意识也要消逝殆尽了。Arthit把彼此拉开一点点距离，然后将自己的头搁在Kongphop的肩膀，好像流浪了一个夜晚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枕头。他半闭着眼睛，笑了笑：“是真的吗？你真的刚好要过来找我？”
“当然是真的！”Kongphop看着床边的旅行袋说，“你看我东西都准备好了，正想着怎么告诉Arthit学长呢……”
“唉，想来就来嘛。”Arthit说着挣脱开Kongphop的怀抱，脱去外套，往床的方向走去，然后一头扎了进去。
Kongphop看他困得发懵，心里又暖又心疼，走过去替他挪了挪枕头，盖了盖被子，怕吵到他，便用尽量轻柔的声音问道：“Arthit学长，你想吃什么吗，我去给你买早饭？”
半梦半醒间的Arthit呢喃地说：“不用了，你待着吧。”
“那我随意买了。Arthit学长，你好好睡吧。”Kongphop说着俯下身，亲了一下Arthit的额头。他直起身，刚要转身离开，又被Arthit攥住了衣角。
“Arthit学长？”
“你别去。”Arthit闭着眼睛，声音暗哑，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。
Kongphop温柔地看着困倦到说话都无力的学长，不再坚持：“……好的。”
Kongphop打算去帮Arthit整理一下旅行袋里的衣物，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还被学长牢牢地攥在手里。
“Arthit学长？”
“……你哪也别去。”Arthit说完这句话，轻轻松开手，没几秒钟就彻底睡过去了。
Kongphop呆呆地望着Arthit的睡颜足有一分钟。
虽然一直知道，自己的恋人Arthit学长对自己也是想念着的，但自己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能够被如此需要着……Kongphop并不知道他的Arthit学长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心情起伏，才有了今天这一番令人意外的举动。不过他可以感觉得到Arthit学长内心那一点点不安……
这样分离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的，Arthit学长……等明年我毕业了，有了工作，我就可以有能力为我们的未来做出承诺。但即便是现在，我也不要让你感到哪怕一丁点的不安……他揉了揉Arthit发丝凌乱的脑袋，轻手轻脚地从他身上越过，躺到了床的另外一边，躺在Arthit的身边，让他可以依偎着自己。
“跟我来吧，Kongphop……”睡梦中的Arthit还在呓语着。
“我知道了……”Kongphop低头看着靠着自己的Arthit，轻声地回答。
“P’ Arthit……我就在这里。”
梦里，Arthit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夜晚。
在那个婚礼的夜晚，他急切地冲出门口，怎么也找不到他要找的人，他拿出手机呼出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，电话刚接通，便听到一个温柔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身后——
“Arthit学长，你在找什么吗？……我就在这里啊。”
Arthit收起手机，长长地松了口气，嘴角渐渐上扬……
呼~终于不是那个可怕的梦了。
这次他们一起去了大排档吃夜宵，一起走过美丽的拉玛八世大桥，一起吹着夜风，打打闹闹，说着偶尔脱口而出让人脸红的情话，然后他们还要一起走过更多更多的路……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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