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一年生/KA】靠近 8-10
8、
四点钟的下课铃响起后，西北门的人流渐渐多起来了。附近就是金融学院和信息学院的大楼，这两个学院的很多学生都从这里出校。
Kongphop从人流中退离出来，找了边上一个休息处坐下。对于还有一个多钟头的等待时间，他没有感到丝毫焦躁。
不过十分钟，四点钟这一波放学热潮就过去了，西大门又变得冷冷清清。
想到又有了和Arthit学长独处的机会，他光是在这里坐着、想着，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幸福感。
会想到邀请P Arthit吃火锅，是因为火锅可以慢慢吃，吃两三个钟头也不算太久。他是这么打算的。
直到五点钟的下课铃再响起，又是新的一波放学热潮。
没过一刻钟，Arthit就来了。
Kongphop远远看到Arthit的人，就站起了身。
Arthit穿着工院的制服，单肩背着书包，难得没有梳起的刘海被风吹得胡乱飘散，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。这样的Arthit看起来比集训期间当教头的时候多了几分学生气息。
“等很久了？”Arthit第一句就问。
Kongphop笑着摇摇头。
Arthit大概很少往这片校区走过来，他四周张望了一圈，有一丝不自觉的局促。
……可能是因为穿着工院制服跑到金融学院附近来觉得有点不自在？
“走吧，P Arthit。”
“哦。”
两个人并肩朝西北门的方向走去。
这种一起走出校门的感觉，很好……
这时，有个女孩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——
“暖暖！——”
Arthit立刻回过了头。
Kongphop的目光也随着Arthit转了过去。
“啊，真的是你暖暖！”那个女生高兴地叫道。
Arthit惊讶得一时没说出话来，半天才叫出对方名字：“Namtan！……”
是谁？……
Kongphop的目光轻轻落到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身上。
很漂亮。从校服来看是学姐……比低年级多了一分成熟的美丽，但也保留了学生的纯净可爱。
Kongphop迅速打量完，又看回了Arthit。
对“暖暖”两个字一点就炸的Arthit学长此时乖顺得很。他笑着叫出女生的名字“Namtan”，笑着说出“好久不见”。他的笑带着不容易察觉的躲闪。但是Kongphop察觉到了。
“虽然在同一个学校，但是真的从来没有碰见过呢！”
Arthit笑笑说：“是哦，工程学院和信息学院一东一西的，隔了太远，要碰见真不容易。”
信息学院……Kongphop心里忽然意识了什么。西北门附近不止有金融学院，还有信息学院……
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以后，女生看向了Kongphop，问Arthit：“这是……你的朋友？”
“哦，是金融学院的学弟，Kongphop。”Arthit又向Kongphop介绍了女生，“这是Namtan，我的老同学。”
“学姐好。”Kongphop打了招呼，礼貌，但没有什么温度。
女生想起了什么的突然眼睛一亮：“是今年的校园先生Kongphop学弟吧！”
“嗯。”
跟着女生又和Arthit叙起旧来，旁若无人地什么“你比以前更帅了”“你还是这么漂亮”之类。
Kongphop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前方一排树之间。
故人重逢的戏码总算结束。
他们打了出租车，一起坐进后排的位子。Kongphop难得的话少。
安静的车内，Kongphop的沉默越发的明显。Arthit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：“发什么呆？”
“没有……”Kongphop胡乱造了个理由，“我在想老师课上最后说的那个知识点。”
“这么用功。”Arthit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。
沉默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简单的对话有丝毫好转，反而更令人不适了。
车窗半开着，Arthit趴到车窗边望着外面，傍晚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，他也没缩回来。
“P Arthit……”Kongphop看着Arthit安静的侧脸，心底的疑惑还是关不住。
“干嘛？”Arthit立刻回过头。
“Namtan学姐……和P Arthit认识很多年了哦？”
Arthit“嗯”了一声，说：“我们是高中同学……怎么？”他看向Kongphop，但Kongphop低下了头。
“因为刚才听到她叫P Arthit的小名，我觉得好奇……”
Arthit的目光又转开了，随意地回答：“以前一些老同学都这么叫我，不过太幼稚了，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叫了。”
“P Arthit……喜欢她吧？”
听到这句问话，Arthit迟疑了片刻，才“嗯”了一声地说：“以前……我高中时候喜欢她，不过来不及表白她已经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了，那时候还想着他们会不会分手……结果都过去两年多了，人家还好好的呢。”
Kongphop搭在书包上的两只手不由地握了握紧，忍不住说出自己进一步的猜测——
“西北门明明离公寓更近，P Arthit从来不往那里走……是为了避开信息学院的Namtan学姐？”
Arthit回过头来，一脸被这迂回曲折的脑回路震惊了的表情：“你在说什么呀？工院大楼在东面，我当然往东南门走了，而且……那边经过饮料店。”
Kongphop沉进海底的心忽然又见到了光亮：“啊，是哦……”他想了一想，松口气般地，说，“……P Arthit最喜欢粉红冻奶了嘛，对吧。”
Kongphop这么说的时候，Arthit的脸又搁到窗边去了，他轻轻地应了一声“嗯”。
Kongphop笑了一笑，自我安慰般地想：如果在P Arthit心里，粉红冻奶排第一的话，那我排第二就好了……
P Arthit以前喜欢谁都是以前的事啦……现在坐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啊。
他这么对自己说。
走进火锅店后，Arthit因为来到没来过的饭店多了一丝兴奋的欢喜，东看一眼，西瞧一眼。看着这样的Arthit，Kongphop的心情又更轻松了些。
“那个酱好像不错——”Arthit凑近Kongphop，在他耳边低声说。
Kongphop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边上的那一桌，Arthit指的大概是一坨鲜红色的酱。想到上次忍着吃完那盒辣椒比菜还多的盖饭，有点不堪回首。
两人面对面坐定后。
“两位点什么锅底？”服务生来问。
“清汤——”“麻辣冬阴功——”
两个人各拿着一本菜单同时开口。
在他们互看一眼的时候，服务生笑了笑：“可以两种锅底双拼，点个鸳鸯火锅吧？”
Kongphop刚要开口说好，Arthit一摆手否决了：“不要。什么名字，奇奇怪怪的……”
Kongphop合上菜单交给服务生说：“那就麻辣冬阴功吧。”
“……等下。”Arthit立刻阻止了，然后疑惑地看他，“你可以吗？……还是清汤吧，反正可以蘸酱吃。”他对刚才的酱还念念不忘。
“……谢谢P Arthit迁就我。”Kongphop笑着看他。
“谁迁就你了。”想吃酱好吗。
面前的汤底已经沸腾了，Arthit把好多菜都放进锅里，桌上放着四种颜色各异的酱料。
“来，尝一下吧。”Arthit从锅里捞起一条菜，对着那坨鲜红色的酱一蘸，扔进了Kongphop面前的碗里。
Kongphop连撒娇求饶的心情都没了，一脸黯然地说：“P Arthit……不要捉弄我了吧。”
Arthit笑出了声：“喂，谁捉弄你了，好吃才叫你尝的啊。”
“我……真的不习惯吃辣。”
“这个是甜辣酱，没那么辣，我吃过啦，真的很好吃！”
见Arthit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，Kongphop又放弃抵抗了，夹起菜闭眼咬了一口。
“怎么样？”Arthit心急地等候反馈。
Kongphop体会了会儿，点点头：“确实不怎么辣，又酸又甜的，跟普通的甜辣酱不一样，蛮好吃的。”
“没骗你吧！”
Arthit笑着的脸隔着腾腾热气特别的好看。说话的时候，他面前的热气被一下吹散，他的眉眼就清晰一点，低头吃的时候，热气又重新聚拢，衬得他的脸朦朦胧胧。
Kongphop这么看着他，心底的小小不痛快也跟着烟消云散了。
吃完饭，两个人又打车回到公寓附近。
这个时候夜已经黑了，两个人慢慢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。Kongphop开始还天南地北地随口聊着天，走了一段以后也慢慢安静下来。
安静地一起走着，感觉也不错。
忽然Arthit停住了，说：“你不用送我，我又不是女生……”
Kongphop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过了回家的路口。
“哦，黑灯瞎火的……走过头了。”Kongphop难得地说出这种掩饰的话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那些曾经会脱口而出的玩笑话，现在变得不敢轻易出口了……
“那我走了，再见，P Arthit。”
“再见。”
Kongphop等Arthit继续往前走了他才掉头往回走。
回到公寓，Kongphop刚拿出钥匙要打开门，忽然手机响起来。拿出来一看，竟然是Arthit打来的。
“P Arthit？”
“Kongphop……我刚刚忘了把手绳给你，回到家才想起来。”
哦，手绳……P Arthit还记得。
Kongphop忙说：“哦，我放下书包就过来找你，P Arthit你楼下等……啊！”他说到一半的时候，门打开了，然后看到眼前的惨状就惊呼出声了。
“怎么了？！”电话对面传来焦急的声音。
“……P Arthit我改天问你拿吧。先这样了，再见！”
大晚上的，水管爆了，修都没人来修。Kongphop深呼了一口气，把书包丢到桌上，然后唉声叹气地着手打扫。
没一会儿功夫，Arthit就出现在Kongphop家门口了。
“这是……发大水了？”Arthit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踩进来。
“水管爆了……”Kongphop想招呼Arthit在哪儿坐坐，但是找不出一块好好的地。
“这副鬼样子……你晚上怎么睡呀？”Arthit不无担忧地说。
Kongphop抹了一半地，回过头看他，只见Arthit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忽然躲开目光。他笑了笑说：“我去同学那里借宿一晚上。”
“哦……”
Kongphop想到这里，就拨通了M的电话。结果那小子半天才接电话，而且居然在……
“网吧？！”
“Kong，我跟我妈说在同学家做作业，晚上不回去的……啊！要死了要死了！我要被First Blood了！不说了不说了……”
嘟嘟嘟……
Kongphop头疼地把手机扔回到桌上。除了M，Kongphop一时还想不到哪个关系近到可以随意借宿的朋友。
这就有点尴尬了……Kongphop继续抹地，若无其事地说：“我去附近找家宾馆住一晚上好了。”
“真是大少爷。”Arthit在他身后嫌弃地翻了个白眼。
“呃……”Kongphop刚要辩解一下，被Arthit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。
“别抹了，收拾一下换洗衣服，去我那里吧。”
Arthit说着就从这无从下脚的地方赶紧逃到了门外。
Kongphop收拾好东西，背起书包，走出房门。
门口的Arthit在他锁好门后，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白绳：“呐，这个给你。”他说着就塞到了Kongphop手里。
Kongphop握着细绳，犹豫着问：“P Arthit……不帮我绑在手上吗？”
“又不真的是工院学生，被人看见你怎么回答？”Arthit说着就转身走人了，没有商榷余地。
……那也没关系。我也不需要别人看见，只要你知道就够了。
Kongphop这么对自己说，然后握了握紧手里的细绳。
9、
随着“啪”的一声电灯开关声，Kongphop跟在Arthit身后走进了房间。
Arthit学长的房间跟M的房间差不多，甚至更乱。课本也不知道漫画的书随处丢着，墙上贴了各种海报、剪纸，门后也是，衣柜上也是。书架上除了一些专业书，基本都是成套的漫画，还有各种机器人。
然后他注意到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，边上放着一张眼熟的CD，是自己早上塞进P Arthit储物柜里的……咦，这个电脑好像没有光驱啊？
“P Arthit……”Kongphop指了指桌上，“CD有听过吗？”
Arthit正在柜子里翻新毛巾，被他一问就停下来了，顿了顿才说：“听过了，学校的多媒体教室里放的。”说完又继续翻找。
Kongphop“哦”了一声，把自己书包放在Arthit书包的边上，并没有坐下来的打算。
Arthit学长的家，他还没看够。
他走到书架前，戳了戳上面的机器人，说：“P Arthit，你喜欢机器人啊？”
“别动！”Arthit手里揣着毛巾就冲过来了，“离远点！真是多管闲事……”
Kongphop看着Arthit一边嘟囔着一边整理机器人，笑着让开一步说：“P Arthit当年选工程学就是因为喜欢机器人吗？”
“嗯……”Arthit想了想回答，“可能吧。我小时候就想着能操纵高达之类的就好了……不过后来选工程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，觉得还不坏就试试看了。学着学着也挺喜欢的。”
Kongphop点点头，然后踱步到阳台。
等Arthit放好机器人，Kongphop兴奋地从阳台走回来，说：“原来P Arthit家就在我正对面！”他们的阳台正好隔着一条路遥遥相望，但是P Arthit从来没有提起过！
Arthit撇了撇嘴，把毛巾丢给Kongphop：“参观够了就去洗澡吧。”
Kongphop回头张望了一下自家的阳台：“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阳台看见过P Arthit？”
“我一天24小时都拉着窗帘，你当然看不到了。”
Kongphop还是很兴奋地站在阳台口，望着外面，好像自言自语地说：“那以后P Arthit可以为我多开一下窗帘吗……”
“为什么……我又不想老看见你。”Arthit咬了咬嘴唇。
Kongphop还在兴头上，说话就又放肆起来：“不想看见我没关系。P Arthit喜欢粉红冻奶嘛，我就买一百杯粉红冻奶堆在我阳台上，这样P Arthit每天早上打开窗帘看见粉红冻奶，心情就会好起来了，是不是？”他说着的时候，已经回过头来看着Arthit。
结果Arthit就站在那里，只是定定地看着他，嘴唇都没有动一下。
Kongphop感到自己的话好像出了什么问题……
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桌上的CD，然后笑容一点一点僵在了脸上，心脏开始猛烈地跳动……
“Kongphop，我问你。”
“是……”Kongphop发觉自己每次听见P Arthit说“我问你”的时候，都是自己最紧张的时候。
Arthit快速地舔了下嘴唇，目光从别的地方转了一圈才回到Kongphop身上：“……你老跟我说这些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Arthit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耐。
Kongphop感到，他与Arthit学长之间有一根无形的弦，在将他们渐渐拉近的同时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绷紧到极限……再一用力就断了。
这种认知让Kongphop害怕得立刻缩回了手。
“P Arthit……”Kongphop笑了一笑，说，“……你知道我向来喜欢胡说八道，但没什么恶意的。”
听到这话，Arthit隐隐皱眉，好一会儿才“切”了一声，走到书桌边拉开椅子坐下，然后打开了一本漫画书。
Kongphop暗暗地松了口气。
这样的回答……不管对不对，但肯定是最安全的。
Kongphop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，Arthit正坐在书桌前看漫画，看见Kongphop出来就把书放下，自己拿了衣服走进浴室。
浴室里很快响起哗哗的冲水声。
Kongphop坐在Arthit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怔怔出神。
等Kongphop结束出神、目光开始四处游走的时候，那哗哗水声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。
他终于坐立不安了，从书包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，走出了门外。
门是虚掩的，他靠在门外的墙边，还可以听到里面的水声。
P Arthit是要冲多久……
烟灰一点点掉落在指尖。
在烧到第二支烟的时候，房间里的冲水声终于停下来了。
Kongphop正要把烟熄掉，房门就被从里面拉开。
“喂……我以为你去哪了，原来躲在外面抽烟。”
Kongphop看到Arthit的刘海还在滴着水，脸上也有未干的水渍，他眼睛里的关切是实实在在的。
“我怕熏得你房间里都是烟味……”Kongphop解释着，“我看外面有窗户，就……”
Arthit看了他一眼，也没有责怪什么，只说了一句“进来吧”，就退回房间里了。
Arthit先躺到了床上，拉起了被子。
Kongphop有点迟疑地不敢走近。
“……还不睡吗？”Arthit看着他问。
Kongphop定定地站在那里，挣扎了很久，装作想起什么地说道：“我想起来……明天还有一堂考试，晚上再看会书复习一下。不会打扰到P Arthit休息吧？”
“……不会。”
Kongphop点点头，绕过床走到书桌边坐下，从书包里翻出了几本书。
书桌就在床头边，Kongphop目光一偏就能看到Arthit的脸，Arthit一抬头也就正对着他的脸。
“那我看会漫画，陪你一会。”Arthit说着随手抄起一本漫画，看了几眼又看向Kongphop说，“为了复习功课也不用抽烟啊，用点清凉油也可以提神的。抽烟对身体不好。”
“我知道了……以后不会了。”
然后两人都不再说什么了。
过了半个多钟头，Kongphop看到身边那人已经漫画书脱手，倒头睡着了。
Kongphop合上了课本，站起来把Arthit头顶的壁灯熄灭，然后把他手边的漫画书放回到桌上。
这些动作都没有惊醒Arthit。
这时房间里只有书桌上的台灯释放着白净的光，照亮眼前一方天地。
台灯的光亮散到Arthit的脸上已经变得十分微弱，刚好把每一根睫毛都照得微微发亮。
Kongphop的目光在Arthit的脸上肆意游走，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。
这次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更靠近P Arthit……
比任何时候都要……
靠近。
“……P Arthit？”
他轻轻叫了声，没有任何回应，于是他伏下身子，脸一点一点凑近，嘴唇朝那对微微发亮的睫毛轻轻靠拢过去……
就在这时，Kongphop的手机振动了一下。
他惊醒过来地立刻抬起头。
心还在扑扑地跳着。
从桌子上抓起手机看了眼，是一条M发来的消息——
“你找到地方睡了吗？”
Kongphop退回到书桌前坐好，平复了下心情，才回复M——
“找到地方了，就快睡了。”
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，Kongphop又发了一条过去——
“别一天到晚玩游戏了，快点回家吧。”
M也回了一条过来——
“已经在家了……被老妈发现了。”
跟M聊了好几分钟后，Kongphop才松了口气……
回过头再看Arthit，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。
又这样不知道看了多久，Kongphop终于熄灭了台灯，房间里瞬间一片黑暗。
他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挪动位子，然后就坐在那里玩手机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趴倒在桌上沉沉睡去。
Kongphop醒来的时候，Arthit正从身后越过他的人去拿桌上的漫画书。他一抬头，Arthit就立刻闪得老远。
桌上有好几本漫画书，Kongphop不知道他要哪本，就全递给了他。
Arthit看也没看一眼就全部收进书包里，说：“今天到期了，要还给书店。”
Kongphop点点头，“哦”了一声。
“我先走了。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好。”Arthit说完这句，就背了书包冲出去了。
Kongphop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。才七点钟，也太早了吧……
Kongphop来到学校后，正好快要开始第一堂课。
他在书包里翻找了一阵，发现课本不见了。这本书昨天晚上还拿出来看过……他立刻想到，是早上拿漫画给P Arthit的时候不小心一块给他了。
他从来不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，但趴着睡了一晚上本来就头脑不够清醒，一睁开眼P Arthit又靠得这么近……做事就有点不过脑子了。
结果第一堂课上，Kongphop因为桌上摊了别的学科的书，没过几分钟就被老师揪起来回答书上的练习题，亏得他昨天晚上真的看过，还记住了，老师也就没说什么。
一下课，他连忙发短信给Arthit，问他这本书是不是在他书包里。
但是讯息显示已读后却好久没回音，倒是M打电话过来。
“Kong，你的课本在我这里，P Arthit刚拿过来的，你什么时候用？”
“哦……已经不急了。”Kongphop觉得奇怪，为什么P Arthit不跟自己说一声，就把书拿给M转交？
“那我中午拿给你吧。”
“好……”Kongphop想了想，又说，“M！……我来工院找你好了。”
10、
中午一下课，Kongphop就跑去了工程学院。
M已经等在那里了，见到面就把书还给了Kongphop，随口问道：“为什么你的课本会在P Arthit那里啊？”
Kongphop把书放回书包后，也随口编了个说辞：“他说想看下，就借他了……”
M也不多想，“哦”了一声：“你和P Arthit现在的关系真的不错啊。”
Kongphop勉强地笑了笑。
如果不错……会连着五六条信息都已读未回吗？他想着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，还是没有任何讯息或者电话的提示。
总觉得……有什么东西开始悄悄失控了……
两人顺道一起去食堂吃饭，一路上M说个不停，一会儿抱怨微积分太难，一会儿又高兴地说要去海边玩了。而Kongphop一路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没怎么搭腔。
忽然他从M的话里反应过了什么：“是大三教官们带你们去海边？”
“对啊，明天一早就出发了。住一晚上，礼拜天晚上回来。”
Kongphop点点头，没再说什么。
学校东西面各有一个食堂，平时在西校区活动的Kongphop差不多是第一次踏进东校区的这个食堂。
结果他刚走进去就看到Arthit他们一桌人坐在那里吃饭。
M已经去打饭菜，Kongphop的脚步早就不受控制地挪到教官团边上了。
“诶，Kongphop学弟，这里还有一个位子。”坐在Arthit对面的Not往旁边挪了一挪，让出一个空位。
Kongphop忙说：“不用了，谢谢学长……我和我朋友一起吃。”他道完谢就看向面前的Arthit，“P Arthit……今天很忙吧？书的事情麻烦你了，本来我想自己过来找你拿的。”虽然这些话早就在讯息里说过了，不过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
“嗯。”Arthit头也没抬一下，勺子在餐盘里东戳戳西戳戳。
这个时候M已经端着餐盘走过来了，问Kongphop：“Kong，坐哪里？”
一桌只能坐六个人，Arthit他们一起占了五个位子，再来一个还行，两个就坐不下了。
还没等Kongphop回答M，Arthit一下站了起来，对M说：“你们坐这里吧，我吃完了。”说着他就端了还半满的餐盘走人了。
被撂下的四个教官朋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还没商量出“连鸡腿都没啃一下到底算不算吃完”，就见Kongphop学弟追出去了，留下一个M，站在原地有点状况外。
“学长们……我还是去那边吃了！”M说着挤进边上一个女生桌里，闷头开吃。
“P Arthit！”Kongphop从食堂里追出来。
Arthit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，声音没有温度地说：“干什么？”
Kongphop大步大步地跟着Arthit的步伐：“为什么P Arthit不回我的讯息？”直接就问了出来。
“好笑。你的讯息我必须回吗？”Arthit冷冷地说。
“P Arthit！……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？”Kongphop这么说着的时候，加快了几步，走到Arthit面前，拦住了他的去路。
Arthit看了他一眼，又无奈地转开脸：“……没有。”
“那是我说错什么话了？”
Arthit转回视线：“没有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Kongphop。”Arthit叫了一声他的名字，在他开口之前打断他的话，“我觉得……我们本来就不在一个学院，没必要联系的时候就不要联系了。”
Kongphop急了：“难道不在一个学院，就连做朋友都不行么？！”
Arthit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，抿了抿嘴唇，终于把忍了很久的话说出来：“……那你是想做朋友么？”
Kongphop感到自己的心被猛烈地敲击了一下。他觉得Arthit看着自己的目光像一把刀，自己的胸口早已被划开，里面装着的那些心思早已被他看得清清楚楚。
“我……”Kongphop僵在原地。
Arthit已经绕过他，走进学院楼的侧门。
好像有什么稍纵即逝的东西就要这样滑过指尖，再也抓不住了……
P Arthit……
午休期间，学院楼一个人都没有。
Arthit刚躲进来喘口气，就看见Kongphop也跟了进来。
他的心也怦怦直跳，无法平静。
“P Arthit！……我有话要跟你说！”Kongphop拦在那里，堵住了Arthit唯一可以逃走的路，“请你听我说完……”
Arthit一声不吭，甚至低着头都没看他。
“P Arthit……我是想和你做朋友……”
Kongphop这么说着的时候，Arthit微微抬起了目光。
“但是…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……我想离P Arthit比任何人都更近！我希望自己在P Arthit心里不仅仅是朋友，是……更重要的人！”
Kongphop觉得自己的声音跟着心脏一起在颤抖。
“……我知道我们都是男生……可是，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，我对P Arthit……”
“行了！”
Arthit粗暴地打断这零零落落的告白：“……我听完了。”
他说着一把推开Kongphop，慌慌张张地从侧门逃了出去。
Kongphop的眼睛一下就红了。
就算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，还是忍不住说出来……
可是等结果终于来临，自己终于还是无法承受。
所有费尽心机的靠近，最终还是因为自己的情难自禁而付之一炬。
每次更靠近一步，就想着，这一定是最后一步。
可是离对方越近，这心情就越炽烈。
怎么可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更往前一步呢？
……
Kongphop失魂落魄地从校园东面慢慢走回西面。
来到金融学院大楼前的时候，整座大楼也是安安静静，没有一个人。
但Kongphop却像回到自己家了一样，让他再也忍不住眼底的痛楚。
“已读未回”，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呢……
Kongphop拿出手机，再看了一眼自己那几条可笑的讯息。
手机屏幕上有水滴一颗一颗地落在那些讯息上，手指一擦，便模糊了那些字符……
放学后，Kongphop在校园里的某个休息处一直待到很晚。他不想太早回去以后不得不紧紧拉上阳台的窗帘……他不想让对面的人因为看到自己而心烦。
学校的各个学院楼零星地亮着几个窗，都是自习室。Kongphop望着这些亮着的窗，觉得自己总算没有太孤单。
他在校园里慢慢地走着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了操场。
他想起那天在这里拼了命的罚跑。
要说那种运动量，确实已经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了……
但如果再选择一次，自己还是要跑的。
就算P Arthit没有陪跑，没有送自己回家，那也没有关系。
只要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就好……
Kongphop从操场的西端慢慢走到了东端。这里是之前金院训练的地方。
一回头，看到操场那端，眼底又泛起一片湿热。
明明不久前还一起坐在那里聊天听歌呢……
就快要9点了，学校很快要关门，陆陆续续有同学从自习室走出来。
Kongphop低着头想了一会儿，决定往很少去的东南门走。
这个门直接通往大路，离公寓不是最便捷的路线，但这条路线会路过某个饮料店。
P Arthit每天都是从这条路上学放学的呢。
总是要好好走一遍才好。
走你每天会走过的路，看着路两旁你每天会看见的景物……
可还是觉得离你越来越远了呢，P Arthit……
Kongphop很自然地从这条路线抵达了Arthit住的那栋楼下。
抬头望去，仔细找了一下，确定了位置。那个阳台果然一天24小时拉着窗帘……连一点光都没有透出来。
Kongphop想到M说过，明天一早P Arthit他们还要带着大一生去海边。可能这时候他已经睡了吧……
Kongphop从口袋里摸出那根还未被系上手腕的细绳，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，好像握紧了彼此最后的联系。
最后还是转头回去。
Kongphop低落灰暗地过完两天双休日，然后在晚上接到了M的电话。
M总算在周一到来之前想起了做作业的事，从海边一回来，就拎着书包赶到Kongphop家里来了。
“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啊？”M关心了一句，然后就把一张微积分练习卷扔到了Kongphop面前，指着最后一道综合题，“Kong，快帮我看看怎么做？”
Kongphop把练习卷翻了个面，有点无语：“整张卷子都空着，做最后一道题干嘛？”
M挠挠头，有点不好意思：“因为有同学问我这道题，我才想起来……”
Kongphop无力地摇摇头。
“你帮我讲讲这道题，其他我自己会做的啦！”M哀求地摇摇Kongphop的手臂。
Kongphop没办法地点点头，然后又问：“哪个同学问你的？”
“噢……就一个同班同学啊……”M害羞地一笑。
Kongphop实在太了解自己这个朋友了，差不多明白怎么回事了。他看了遍题目，理了下思路然后跟M从头到尾仔细讲解了两遍。M终于听懂了，把答案好好地写在了卷子上。写完了，他还拿出手机，拍了个照发送出去。Kongphop瞟了一眼，看到对方名字是“May”。
“恋爱使人进步啊。”Kongphop调侃地说，嘴上是笑着的，眼睛里还是黯然的。
“没有啦！……”M红着脸否认。
真是令人羡慕啊……Kongphop的笑又一点一点消失。
M埋头写作业的时候，Kongphop从抽屉里拿出了烟盒和打火机。他坐到窗台边刚要点燃，又想起自己说过的话。
说好以后都不会了，不管怎么样也还是要遵守。
他把烟又放了回去。
TBC
（终于达成了当面表白的成就……LO主虽然尽量避免写跟电视剧重复的情节，但爆水管这事实在难以割舍……所以LO主就换了根水管爆- -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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